教室里，小姐姐抱着弟弟上课。

　　清晨，姐弟俩牵手上学。

　　做家务，喂鸡喂狗，俨然一个“小大人儿”。

　　到了学校，姐弟俩牵手进教室。

　　姐弟俩一起栽种了小蒜苗。

　　家里穷，妈妈走了

　　人说穷有穷的幸福，陈佳美家原来就是这样。一座篱笆院、三间粗砖房，祖孙三代5口人，爸爸负责打工养家、妈妈负责留守持家、奶奶负责照顾孩子、姐弟俩负责学习玩耍，没啥钱，但挺美满。

　　可能妈妈不这么想吧，所以她走了，悄悄地，一句话也没留。3年了，一次也没回来。

　　三年级暑假时，妈妈带着陈佳美和弟弟陈智函去同县外乡，住姥姥家。

　　陈佳美忘不了那天，下着濛濛细雨。妈妈说，听姥姥话，我回家给白菜打药，说完骑着摩托车就走了。

　　谁也没想到，妈妈这一走，就再也没回来。

　　她离家出走了。

　　感觉不妙后，亲戚们赶紧联系陈佳美在沈阳打工的爸爸。

　　“我爸给她打了电话，她就说走了，不回来了。”陈佳美淡淡地笑了一下，这件事一直是她心灵最深处的痛。

　　弟弟当时才两岁，啥都不懂；可她，却偷偷哭了好多次。

　　4口人，4个地方

　　爸爸赶回来了，一脸疲惫，满眼忧伤。四处寻找，四处打听，还是找不到人。

　　“我妈是存心要走的，世界这么大，上哪找去啊？”看着爸爸每天拎着酒瓶子，喝得醉醺醺，意志消沉，同样伤心的陈佳美懂事地劝着。

　　爸爸还得走啊，不走谁赚钱养家呢？奶奶是个哑巴，体弱多病，走路还瘸，有能力单独照顾俩孩子吗？

　　经过商议，两岁的弟弟被接到姥姥家，陈佳美也转了学，搬到姑姑家。

　　一家人就这么分开了，4口人，在4个地方，彼此牵挂、想念着。

　　“在姑姑家，我没有一天不想家、想奶奶、想爸爸，尤其想我小弟。”陈佳美说。

　　重相聚，不再分开

　　抟沙转烛，一年半过去了，陈佳美在姑姑家读完了四年级和五年级上学期。

　　“爸，我小弟也该上幼儿园了，把他接回来吧，我带着他！可别再让我们这么分着了，时间长了该生分了。”去年春节，年夜饭桌上，一年一度的4口团圆，陈佳美向爸爸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。

　　“一家人也该往一起拢拢了，但……”爸爸抿了一口酒，抬头看见陈佳美坚定的目光，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，叹着气点了点头。

　　“你愿意回来不？让你姐领着你上学。”爸爸侧头问陈智函。

　　“嘿……”陈智函笑了，一头扎进姐姐怀里。

　　一开始，抱弟上课

　　陈佳美第一次带弟弟上学的情景，校长李卫春一直清楚记得。

　　去年上半年开学，她一推开五年级教室的门，就看见靠窗户位置，一个小男孩儿坐在陈佳美怀里，睡着了。陈佳美左手拢着弟弟，右手拿着笔，在本上认真地写着。

　　“睡着了？抱到宿舍里去吧！”李卫春早就听说了，因为学前班开学晚，弟弟又离不开她，陈佳美就暂时带着他一起上课。

　　“没事儿，他醒了见不到我该哭了！”陈佳美轻轻地笑了。弟弟太黏她，她得慢慢教。

　　李卫春拍了拍陈佳美的头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，为了带弟弟一起上下学，这个品学兼优的小姑娘选择走读，可要多受不少的苦呢！

　　“一点儿都不苦，我小弟可会逗我高兴呢！”陈佳美这么说。

　　很辛苦，也很快乐

　　“姐，桌子腿儿咋坏了？”“还说呢，还不是你弄的！”“嘿嘿……”

　　“姐，抱抱！”“都多大了，咋还这么黏人呢！”“哈哈……”

　　“姐，鸡下蛋啦！”“嗯，一会儿给你煮着吃！”“给奶奶吃吧！”

　　每当放学回到家，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的，充满欢笑声。姐弟俩笑，奶奶也笑。

　　采访中，陈佳美也一直笑着，只有在说到弟弟生病时，她才忍不住哭了。

　　去年冬天的一个深夜，弟弟突发高烧，咋吃药都不退，陈佳美急了，听说高烧能烧死人的！

　　“这可咋办啊？”后半夜，她不顾黑暗和寒冷，跑出去借了三轮车，推弟弟去找大夫。一宿奔波，终于换得弟弟的平安。

　　妈妈走了，她可以默默承受；照顾家辛苦，她可以默默承受；她唯一不能承受的，是奶奶和弟弟有半点儿闪失。

　　今后路，继续牵手

　　今年下半年，陈佳美就要升学上初中了。她决定去附近的三十家子上，因为那有小学，可以把弟弟也转过去，继续带着。

　　“看，这是我和姐姐种的！”陈智函指向一盆小蒜苗。

　　“姐姐负责找盆儿、弄土、栽蒜……”陈智函掰着手指头数。

　　“你负责什么啊？”陈佳美问。

　　“……浇水！”小家伙想了半天。

　　“哼，你负责捣乱！”姐姐笑着捏弟弟的小鼻子。

　　“啊，哈哈！”陈智函笑着，又牵住了姐姐的手。

　　窗前阳光下，小蒜苗茁壮生长，郁郁葱葱。

　　高个儿的小女孩儿，牵着不丁点儿的小男孩儿，上学、放学，有时还背着、抱着……这是一年多来，承德县三家乡转角房冯俊希望小学一道特殊的风景线。

　　12岁的姐姐陈佳美上六年级，5岁的弟弟陈智函读学前班。父在外、母出走、祖母残，姐姐背着、抱着、领着弟弟上学的日子，已经1年多了。

　　姐和弟，牵手上学

　　“哗啦——”早上5点半，奶奶往锅里倒水的声音很轻，但陈佳美还是醒了，她一下坐起来，穿衣服下地。

　　“啊，啊……”哑巴奶奶放下瓢，笑着冲孙女比划，让她再睡会儿。

　　“没事儿，我睡好啦！”陈佳美一边回应，一边蹲下身帮奶奶烧火。

　　“小懒猪，起来啦！”饭好了，陈佳美来到炕边，把手伸进弟弟的被窝。

　　“哈哈！”陈智函扭身笑着，弹坐起来，打着哈欠，任凭姐姐给穿衣服、拉下地洗脸。

　　吃完饭，大手拉小手，姐弟俩出了门。奶奶拄着拐棍，跟在后面，一直送到路边。

　　“回去吧，奶！”陈佳美坐在路边的矮砖垛上，陈智函则坐在姐姐怀里，等车。手，始终牵着。

　　车上，手牵着；下了车，手牵着；进了校，手还牵着。

　　“听话啊，去班里吧，放学等我！”陈佳美一直把弟弟送到学前班门口。

　　“嗯……”弟弟不情愿地应了一声，也不抬头，使劲抱着姐姐的大腿。陈佳美又哄了两句，他才放开，冲姐姐坏笑一下，撒手进了教室。(记者 潘超文/ 摄)